[丹昏] 天真綻裂


※重度OOC,很病,勿上升真人
※BGM:天月×96猫 - 病名為愛 (試唱)
※姜丹尼爾×朴志訓;主題是共依存,7000+

-

天真綻裂




  醒來的時候丹尼爾已經不在了。


  空氣中隱約留有丹尼爾特有的香草味道,很像小時候媽媽偶爾心血來潮給朴志訓買的廉價奶油蛋糕,甜的曖昧且似是而非,那股氣味總讓朴志訓暈厥。


  但他很喜歡這種味道。


  所以撒嬌著要丹尼爾今後都抽這牌菸,儘管丹尼爾說實際抽起來是很淳的菸味,灌入肺部的氣體甚至比他原先慣抽的菸更濃更苦,香草奶油的甜味只殘餘指間及他人鼻腔,他還是堅持要丹尼爾配合這一回。


  金髮男人吸了一口通黑鑲金線的菸,掐了一把男孩的腰,對著那雙水靈桃花眼噴了一大口香草味漫不經心,隨你吧,他說。


  後來朴志訓把男人從前習慣的菸全數扔掉時,笑的特別滿足。


  丹尼爾,我的。





  丹尼爾原本不是丹尼爾,朴志訓初見他時他叫姜義建,染著一頭狂妄的粉紅色頭髮,坐在一群女孩子中間,邊揉著腿上女孩的兩邊臀肉,邊瞇眼和其他女孩們調笑著朴志訓怎麼長的小姑娘似的。


  大家都說姜義建不是好東西,不過朴志訓還是陷進去了。


  誰叫姜義建,不,丹尼爾需要他呢。


  一開始姜義建似乎覺得他可有可無,畢竟那人走到哪兒都是眾星拱月,對他來說朴志訓不過是個長得好看點兒的玩物,偶爾逗弄幾下,搔搔小奶貓的觸鬚,便能拍拍屁股走人。


  「學長很需要愛吧?我可以給你。」那天姜義建突然把他抓進廁所隔間,把人狠狠壓在門板上深吻。唇舌交纏好幾回合,朴志訓的下唇甚至被那人的門牙嗑到流血,姜義建將他推開的瞬間,朴志訓眨著晶亮的雙眼放任鮮血沿唇角流下,語調毫無起伏,看似純良的小學弟甚至沒當自己說的是問句,而是在提議。


  他沒錯過姜義建眸裡一閃而過的困惑與慌亂。


  「想要我嗎,姜義建?」


  無措的眼神維持不到兩秒的時間,姜義建又恢復平時淡然的混混樣態,語氣滿是輕蔑:「就憑你?」


  「我們是同類人。」些許血腥漫入口中,鐵鏽味刺激著朴志訓的舌尖,說起話來有些含糊,卻沒影響眼神的肯定。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姜義建是他朴志訓同等猖狂的夥伴,不會錯的。


  姜義建搖搖頭,「你太自以為是了,小屁孩。」


  事後朴志訓卻證明自己是對的。


  後來姜義建很長一段時間沒來學校,之後不知道從誰那兒洩露了風聲,說是姜家出了意外,老爺死了,姜義建他媽則是很多年前就跑了,整個姜家亂成一團。姜義建年輕,在姜家人眼中又是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雖是長子但是沒有任何實權,加上他本人的確也對那些明爭暗鬥沒興趣,於是就這麼理所當然的被姜家給放生了。


  從來只能追在後頭跑的天之驕子墜於谷底,朴志訓非但不憂心,反倒有些雀躍。


  現在不是想不想要的問題了,你需要我啊,姜義建。


  多日後再會姜義建是在市區邊陲的小套房,一層樓分租給十幾個人環境嘈雜,朴志訓打量了一下陳舊髒亂的玄關,舔舔唇角,在透過關係問來的姜義建門牌號上重重敲了幾下門。


  隔了好久才應門,姜義建大概是真的累了,他竟然完全沒掩飾眼裡的驚訝,呆立在門邊。粉色頭髮褪為難以言喻的邋遢顏色,下巴的鬍渣看上去多日沒刮,眼睛下方半圈烏黑,瞪了朴志訓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幹嘛?」


  「要不要跟我走?」


  這些天姜義建過得晦暗,骨子裡的傲氣卻沒消減,狠勁與蠻勁甚至比以往更上一層樓,眼前衣著乾淨整齊、陶瓷娃娃一般面容的朴志訓只讓他產生一股狠狠蹂躪的衝動。媽的,他暗罵一聲,沒跟對方走反而將人拉進自己的狹小套房,把人甩上胡亂鋪墊的被褥。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隔天姜義建醒得比朴志訓早,右手撐頭斜臥床褥,另一手狠狠拍了一下朴志訓的臉頰。


  被折騰一整晚的朴志訓難得乖順,娃娃臉因為沒睡好而略微浮腫,剛醒過來的嗓音又黏又糊,像在碗中被牛奶泡得過度軟爛的麥片。「怎麼了?」被枕邊人拍醒他非但沒惱,反而有些撒嬌的帶著鼻音用下巴蹭了蹭姜義建的手掌根,後者一愣被突來的奶音堵的說不出話,好一會兒才回話,語調甚至有些軟:「你要我跟你走,走去哪裡?」


  朴志訓的臉仍靠在姜義建手心,「一起生活,我養你,如果你不想讓我養,其他事情我還是可以幫你。」語氣不卑不亢很是平穩,好像現在談論的不是兩個人的人生,而是在討論待會早餐要吃燒餅油條還是蛋餅三明治。


  男人盯著男孩,臉上寫滿荒唐。


  朴志訓小他不過三歲,之前年齡差更大的對象姜義建也交往過,卻從沒有過如此漂亮稚氣的人口出妄言說要包養他。再說朴志訓跟他一樣不過是名大學生,家裡也沒背景,哪來的錢養他?姜義建笑了,覺得現在和朴志訓認真的自己實在太荒謬,把男孩的臉拍回床上,揚起嘴角語氣散漫,「你要養我?怎麼養?」


  「交往看看就知道啦。」





  朴志訓休學了,並且找了好幾份兼差,還不知透過什麼管道給姜義建安插了個夜晚酒吧駐唱的位置。


  「你不是想做音樂嗎?」朴志訓從打工的餐廳偷溜出來,搓著被洗潔劑浸的龜裂破皮的雙手,彎著眼睛給姜義建整好衣領。姜義建沒回話,瞇著眼睛撥下他的手:「為什麼不戴手套洗碗?」


  一時之間似乎沒聽懂,朴志訓有些茫然地順著姜義建視線望下自己的手才明瞭對方在說什麼。「喔,你說手嗎,我覺得不戴手套洗得比較乾淨。」低著頭好一會兒像在思考什麼,接著猛地抬頭眼眸閃亮:「姜義建,你在關心我嗎?」


  「你走吧。」男人抓過男孩瘦削的肩膀,將人推出更衣間。朴志訓早就習慣對方這樣不搭理問題的交流模式,笑嘻嘻的低喊了一聲加油,不管那人鐵青的臉,硬是在男人右頸落下一吻。


  男人卻也沒躲,剛染了一頭的金髮的他現在看上去比唯我獨尊的粉髮時期更加優越,黑色皮衣銀色耳墜襯得他膚色更加白皙。朴志訓很滿意這樣的姜義建,整體造型是他為男人構思好久的心血,當然也花了不少薪水。


  藝名也是朴志訓起的,Daniel,和他小時候養著養著就走失了的大狗狗一個名字。


  不過這次不一樣,他不會讓新的Daniel走失,他不允許。


  姜義建的首次駐唱他估計是看不了,本想待到那人和樂隊彩排結束後再走,準備時間卻拖的比預期更久,朴志訓看了一下手錶,再怎麼恣意妄為他仍是名向金錢低頭的小打工仔,逝去的打工時間和現實逼迫他離開酒吧回去那個碗盤堆積如山的油膩廚房。


  沒關係,反正之後有的是時間,他這麼安慰自己,卻無法徹底抑止骨子裡天生的不安全感。


  所以那天他以畢生最快的速度洗完上百個盤子,對後來接班的大塊頭嬌嗔賣笑甜甜的請對方早點接自己的班,接著火速趕往酒吧為了聽姜義建的最後一首歌。


  台上的姜義建很帥,不過好像還是床上的姜義建更好一點。酒吧的昏暗與兩人臥房內的昏沉不是同一個類別,這裡的姜義建屬於大家--朴志訓裝作無意的狠踩了一下身側為台上男人瘋狂尖叫、穿著魚口根鞋的濃妝女子,對女人的白眼回以微笑。他果然還是更喜歡只屬於自己的姜義建,但為了立麥後方的金髮男人,這點小委屈尚能忍受。


  「你怎麼在這?」表演結束後怕打擾姜義建所以沒去更衣室而是等在酒吧門口,換下鉚釘皮衣的姜義建穿著寬鬆的陳舊帽T,眼線有些暈開,看起來像隻大貓熊。朴志訓沒答話,揚起嘴角抓住男人手掌,凍的發寒的小手欲求溫熱掌心包覆。姜義建回握了他的手,將兩人的手一同塞進帽衫口袋就這麼走著,好像熱戀中的愛侶。


  其實兩人之間誰也沒說過喜歡,更談不上愛。


  「我想改名了。」沉默了好久,快到家門前姜義建突然開口。


  「為什麼?」


  「反正現在的我活的也不像姜義建......再說偶爾會有姜家或對家那邊的人找來,麻煩。」


  朴志訓停下腳步,小聲地咕噥了不知道什麼,姜義建沒聽清,跟著停了下來轉身面對朴志訓,兩人隔了一段距離手卻都還是抓著置於姜義建口袋沒有分離。又是一陣靜默,然後是朴志訓輕輕地說,好呀,想改就改吧。


  大概是錯覺,明明兩人的手都被衣料裹著,朴志訓卻覺得姜義建握著自己的手涼了幾分。「名字你替我想吧,像你替我取藝名一樣。」說完也不等朴志訓應答,逕自拉著口袋裡男孩的手進了家門。這是姜義建第一次主動要自己為他做些什麼,朴志訓一陣欣喜,小手被扯的生疼大腦卻沒在意,現在的他沉浸於幸福的自我滿足。


  姜義建洗好澡後很快就睡了,朴志訓坐在床沿給手上綻開的皮肉上藥,透過微弱的夜燈光線用雙眼品味那人沉睡的朦朧。


  他太喜歡現在的生活了,工作時受的勞苦和日常被吃的豆腐在姜義建的睡顏面前全都不值一提,朴志訓狠狠撕開指緣早就看的不順眼的、翹起的死皮,心想。





  姜義建改名了,現在的他叫姜丹尼爾。你很喜歡這個名字?手續辦好後他問朴志訓,男孩沒回答,只是笑了笑,挽住丹尼爾右臂走出事務所。


  重生為丹尼爾的同時也順便休學了,姜義建--丹尼爾說反正沒必要為了愛去不去的學校浪費學費。朴志訓對此沒表示意見,他本來就不怎麼干涉丹尼爾,那人感覺舒心就好,他的日常本就是為了眼前的金髮男人而過,再說他也不覺得大學學歷是人生必備。


  「我也去找打工吧。」恍神了好久,朴志訓忽地被丹尼爾這句話打回現實。為什麼?他問。


  「閒著也是閒著。」


  朴志訓覺得瞬間以為丹尼爾會說「想替你分擔一些辛勞」的自己有點可笑,至高無上的姜家長子怎麼可能為他設想?卻也不怎麼失落,他的要求不多,從來沒奢望過從丹尼爾那兒獲得什麼。


  他只需要丹尼爾的需要。


  「朴志訓?」走著走著丹尼爾默默掙脫了他臂彎內的手,朴志訓不安的望向身旁的男人,順著那人眼裡的敵意注意到兩公尺外的另一人,對方一和朴志訓對上視線又驚又喜的喚了他的名。


  「真的是你!志訓哪,好久不見。」是之前系上的學長,聽聞朴志訓休學的那段期間天天傳訊息問候關切,就差沒直接上朴志訓租屋處找人。朴志訓嫌煩本想直接把人拉黑,然而想到學長先前待他不薄又狠不下心,索性對方每密一次就隱藏一次訊息,眼不見為淨。


  「成雲哥。」甜美的笑容,一如還在上學時一般無懈可擊。河成雲大步流星的走向朴志訓,無視一旁的姜丹尼爾給了眼裡的小可愛學弟一個大大的擁抱,朴志訓身子頓時變得僵硬,卻還是輕輕回拍學長的背以示禮貌。


  抱著學長的同時,腦子裡想的依然是丹尼爾。丹尼爾剛剛看著學長的眼神很不開心啊,怎麼辦?朴志訓越想肌肉越是緊繃,久未見緊抱他的那人卻還不識相的嚷嚷:「太久沒見哥哥我了嗎?幹什麼那麼緊張,要不要喝一杯?」


  他還沒來得及窺視丹尼爾的反應,便聽到那人冷冷地說:「你們慢聊,我先走了。」然後是丹尼爾的頭也不回。


  完了,朴志訓心頭某處重要的支柱崩落,他真想推開眼前的河成雲,捉回離開的那人。比自己矮上半顆頭的學長力氣卻堪比大力水手,似乎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死死箍住學弟不讓人走,朴志訓急了,長時間的疲累和不安竟在瞬間化為淚水,自尊心極高的他做了一件從前的朴志訓絕對不可能、更不允許自己在他人面前發生的情形,他居然在河成雲肩頭落下眼淚。


  不是連續劇情節一般的趴在姍姍來遲的暖男學長肩頭哭泣,他只是抽了抽鼻子,冷靜的從對方懷中掙脫,掛著半乾的淚痕對那人說:「我晚點還得打工,喝一杯就免了。」語氣比方才離去的姜丹尼爾更寒,好似幾分鐘前哭的梨花帶雨的男孩和現在繃著臉拒絕學長的朴志訓不是同一人。


  河成雲盯著他,從剛才的歡欣鼓舞瞬間變了一張臉,平時柔和的眉眼變的出奇嚴肅,「你的事我都聽說了,別跟姜義建了,回來學校上課吧。」


  朴志訓回視他卻沒回話,逕自繞開河成雲,邁開步伐往丹尼爾離開的方向去,卻被不知捨棄的學長抓了回來。「別跑了,今天這不是巧遇,我本來就知道你們倆會經過這裡,今天來這裡就是為了和你談談。」


  「反正你現在也追不上他。」河成雲又補了一句。


  各種情緒錯雜交織於漂亮的眸裡,朴志訓恨恨地瞪著河成雲,哪裡還是從前乖巧甜美的小學弟。





  兩人沒喝酒,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廳面對面坐著。


  河成雲說的話和朴志訓預想的沒差多少,不外乎是最近系上要報名一個新研究,教授問說朴志訓去哪裡了,得知休學後覺得如此優秀的學生離開很可惜云云;學長姐和同屆都驚愕於朴志訓的決定,幾名相熟的朋友包括河成雲都不捨他的不告而別之類。幾乎每段話朴志訓都能替河成雲說出下一句的鋪墊,他覺得可笑,除了河成雲鍥而不捨的不斷聯繫外,之前那些朋友明明無人多過問他現在的生活。


  世界不是照常運轉嗎?他的人生與他人無關,也確實沒被多少人惦記,河成雲又何必掛念。


  「離開他吧,我聽說姜義建現在在姜家的地位也崩了,跟他在一起沒未來的。」朴志訓明白學長都是為了他好,然而河成雲所追求的是世俗的好,而他朴志訓從來就不在乎那些。


  「學長,我沒想要未來。」


  「那你想要什麼?」河成雲愣愣地問,握著奶茶的手抖了一下,沒發現由自己起始的對話主導權漸漸往朴志訓那兒牽引。朴志訓淡淡的勾起一邊嘴角,而後言道:「我什麼都不想要。」


  出乎意料的應答堵的河成雲有些囧,「你該不會要說,你只想要姜義建?」覺得道出的語句太過肉麻,河成雲不悅的咋舌。


 「是,也不是。」


  模稜兩可的答案讓河成雲更搞不懂了,他得到的資訊是人見人愛的朴學弟被姓姜的混帳拐跑,純真的後輩就這樣患了失心瘋於是為愛浪跡捨棄自我,沒想到現在的朴志訓無論是回話還是神情都十分淡然,顯得這麼追來的自己特別大驚小怪。


  朴志訓當然看出對面的學長此時內心活動有多混亂,但他不甚在乎或者說這其實也是他的一部分期望。他沒多加解釋也沒回應河成雲急於尋覓解答的眼神,只是微微傾著脖子斜著漂亮的臉蛋,有節奏地眨著那雙時常被他人譽為武器的眼眸。長長的睫毛規律的扇動,在靜靜垂著的雙眸下方投影出微妙的晦澀。


  河成雲一時竟有點迷茫自己究竟為何來這兒,他明明是來勸朴志訓回歸所謂的正常平凡,現時卻被一股未知的情緒震懾。如同一般的年輕人,河成雲也談過幾場普通的戀愛,所以他更加肯定朴志訓眼裡的並不是愛情。那是一種執著,比愛更深,比情更烈。


  病名為愛,他腦中突地浮出這四字。


  「......等你想回來的時候,聯絡我吧。」靜默在兩人之間流轉,整個茶杯冷卻後河成雲終於再次開口。


  「好。」朴志訓笑了,大概是街上重遇到現在笑的最真的一次。


  彼此都心知肚明沒有再聯絡的可能。





  從那天開始丹尼爾不再天天回家,歸來的時候常常帶著酒氣或是沾染一身不知從何而來的香水味。每次的香水味都不一樣,朴志訓的嗅覺靈敏,儘管是不熟悉的女香,仍能明確辨別出每次的香調差別。


  所以他不擔心,因為這明釋了丹尼爾不在自己這兒的時候,也不在固定的誰那裡。


  不擔心卻不代表童年累積的自卑感和不安全感不會提醒他的焦慮因子。


  朴志訓已經很多天沒給龜裂滲血的雙手上藥,生理疼痛可以幫忙轉移看不見的不具名慌亂,這是他自小習得的。從一開始就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所以對於丹尼爾的再度疏離他一聲沒吭,幾次夜裡丹尼爾心血來潮馳騁於他體內時,朴志訓只是瞪著男人身上不屬於自己的吻/痕發楞,沒有一句呻/吟和哀嚎,死死咬著下唇聽話的像個空殼。


  可能是共同生活久了,所以朴志訓忘了姜丹尼爾從來沒欲求過他的聽話乖巧,他從一開始的形象就是自我中心又缺乏自尊。


  姜丹尼爾比朴志訓以為的還要更了解他,向來聰明的朴志訓此時卻看不見。


  他的縱容和自以為的忍讓只讓姜丹尼爾變得更暴戾,後來流血的不只粗糙的掌心,還有被粗暴對待的下/體。那一天他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丹尼爾的眼淚,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在他以為自己就要忍不住撫摸那人金黃蓬鬆的瀏海的同時,丹尼爾正好抬頭,於是他的手指和男人的眼神尷尬的停滯交錯於汗水淋漓的凝噎之中。


  那次難得由丹尼爾先打破沉默,用啞的不可思議的嗓音低語:「記得擦藥。」沒等朴志訓反應過來便逕自離開,也沒幫床上人兒清理的打算,徒留男孩滿腹痠軟溫熱。


  後來丹尼爾又天天準時回家了,雖然白天起床時常常不見人影,朴志訓躁動的不安仍得以緩息。看來自己做對了吧?朴志訓覺得。


  起床準備洗漱出門才想到今天不用上班,最近少了好幾份兼差,多半是莫名其妙被辭退。朴志訓雖然不滿但一開始本來就沒打什麼正經合同,加上對方給的資遣費總是出人意表豐厚,無權無勢的勞方沒立場說什麼。


  興許是時來運轉,連總是壓榨他的餐廳老闆也莫名塞了一筆錢要他趕緊看皮膚科,還宣布他從洗碗工晉級為端盤子的外場。想到這裡突然覺得手上有異物感,他抬起雙手用力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確定自己沒看花,兩隻手居然布滿OK繃和膠布,湊近聞了聞還隱約有藥膏的味道。


  藥味和丹尼爾留下的香草菸味混合在一塊。


  他的精神狀況已經這麼差了嗎?連上藥貼傷口這種日常瑣碎都記不得,他看著雙手呆了很久,不解自己怎麼突然貼了OK繃甚至膠布,明明最近連抹藥都有一陣沒一陣。腦中浮現另一種可能性,於朴志訓而言卻比自己難得無意識的照顧自身更荒謬。


  瘋了吧,怎麼可能是丹尼爾?


  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朴志訓赫然驚覺如今的自己似乎正漸漸接近小時候幻想的幸福--如果最近身邊發生的一切是現實的話。大概從被香草奶油味壟罩的時候,他的人生就逐漸有了幸福的可能,但是生活變化的同時也代表平衡被打破、平衡被打破象徵日子不再安定......


  就像朴志訓和河成雲說的,他從來就沒想要有未來,他不想要有心跳有血淚喜怒哀樂的人生,他只欲依附於靈魂同樣居無定所的丹尼爾,擁有他的需要,靠著他人問題維生。因為他本人的人生毫無價值、因為朴志訓從來就是沒有意義的三個字、因為他們只能相互撕扯卻無法獨立。


  所以不能變好,無論是他自身還是姜丹尼爾。


  不、可、以。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回過神來時天已經黑了,而讓他回神的肇因是開門歸來的姜丹尼爾。


  丹尼爾望著他卸下膠布OK繃等等防護的手,沒有說話,最近的他貌似完善得到了朴志訓波瀾不驚的真傳,天天回家的開始也帶走了他與生俱來的暴烈。


  或著他其實是學著用朴志訓的方式對待朴志訓。


  「朴志訓,你--」


  「丹尼爾,答應我一件事。」


  男人看起來百般不願但還是點頭,眼眶眼角紅的誇張,然而這次朴志訓判別不出他是欲怒還是想哭。「你有沒有愛過我?」明明頷首答應聆聽朴志訓的請求,卻還是悶著聲音打斷男孩欲張的嘴,朴志訓愣了一下,沒有勇氣回望男人於是只得看著位置相近、挺直的鼻尖。


  到這種程度的話,好像已經不是愛不愛的問題了。


  但該說的還是要說。


  「......我們不要談戀愛,好不好?」


  男人沒應話,朴志訓於是鼓起勇氣對上那人總是讓他想起小時候走失的大狗狗Daniel、那雙垂著眼角容易令人深陷的眼睛。


  而後訝異的發現,曾經的天之驕子丹尼爾居然哭了。


  他們互望,溺於瘋狂的靜謐之中,彼此的情感披著沉默的外衣相對咆哮。


  別哭。簡單的兩個字,朴志訓卻無法說出口。


  你是無法與摀住雙耳的人談論愛情的。




END.

-

寫文真的是痛並快樂著的過程

寫成長篇會更帶感,但我拒絕替自己挖大坑XD

如最上所述,主旨是共依存症候群(能否稱之為一種病有待商榷),有點複雜玻璃就不科普了,有興趣的人可以查查看~

承認自己沒寫好,二成是文筆侷限,八成是自己的情緒搗亂(懊惱)

我知道大家不喜歡看這類文,但自己很想寫所以產了哈哈哈哈,若有意料之外的回饋的話可能會寫個姜義建視角吧,像之前對他而言特別的故事空階滴到明那樣?

(上面兩篇文有超連結可以直接點)

個人不覺得是虐文,共同墮落有時也是一種美

感嘆再度寫出難以理解情緒的我自己!


评论(8)
热度(57)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