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腳踝

※喜歡黃豆也喜歡黃豆er，送給你們的禮物
※黃旼炫×金鐘炫；5000+短打，私設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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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陽光

　　有的愛像陽光傾落，邊擁有，邊失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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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鐘炫第一次見到黃旼炫，是在某個春日午後。

　　嚴格來說那並不是見面也稱不上遇見，不過是單方面的看見。連藏都不必藏，無意的、靜靜的那種，他人不會在意的，渺小的一眼瞬間。

　　確切的日期時間不復存，依稀記得是某個陽光明媚的午休，金鐘炫帶著美術社社員奔波校園各處取景。那時金鐘炫一手擋著陽光一手拿著記事本，心裡埋怨學校突如其來的藝術季活動。破壞他的午後休憩，勞心操煩的帶著學弟妹描繪校園，就為趕上藝術季的畫展截止日。

　　說起來藝術季畫展也不是他們美術社自願參加，而是身兼金鐘炫竹馬及學生會公關的崔珉起同學，深憂參展作品不足會冷清了藝術季，於是自作主張的將美術社三個大字列入參加名單，還仿造了金鐘炫的簽名。

　　照理說金鐘炫是應該和崔珉起拚命的，他也確實打算這麼做，然而在發小嘻皮笑臉奉上幾包最新口味的薯片後，他大手一揮便原諒了崔珉起。不過是交上幾張畫嘛，也不是全都他一人創作，還有學弟妹們聽候差遣，小事小事，犯不著動怒。

　　金鐘炫，美術社社長，是走佛路的男人。

　　「學長，可以畫人像嗎？」

　　「妳覺得人像是校園一景嗎？」

　　「可是－－」順著學妹目光看去，排球場上一群少年正興奮的撞胸喝采，最高的那名少年笑得爽朗，朝金鐘炫和學妹所在望了一下又很快收回目光。

　　嘛，這種心情，金鐘炫也不是不明白。

　　清了清喉嚨，「球隊練習當然也是校園景色，不過，不要只畫一個人。」

　　學妹愣了幾分鐘，才會意過來猛點頭：「明白了，學長！」抱著畫板的嬌小身影向球場跑去，黑髮白鞋百褶裙，莫名有點像青春電影會有的場景。

　　如果真有這部電影，他大概是出鏡不及三秒沒人會記得臉孔的路人學長。那種自帶粉紅濾鏡的少女心戲碼不適合他，他喜歡看純情漫畫，並不代表他有意參與其中。

　　金鐘炫，母胎單身者，今天也是心如止水思想脫俗走佛路。

　　看社員們散落至校園各角，金鐘炫很是滿意，他早早就定好自己要畫的主題，向著舊校舍走去。

　　雖然是舊校舍，但也非閒置不用的荒涼狀態，琴室和練團室都在那兒，有些班級也在那棟樓上課。金鐘炫的班級使用的是新校區，然而他對這棟舊樓向來素有特別的憧憬，復古的窗櫺，順藤而上的青綠，他很少細看這棟建築，如今細究感嘆舊校舍果然沒辜負他的期望。

　　他掏出手機欲替校舍尋找最美的角度，卻被突來的歌聲嚇得一個激靈落了手機。

　　現在是合唱團的練習時間嗎？金鐘炫向練團室望去，那裡卻是緊鎖的狀態。往上層樓看才注意到某間音樂教室的窗戶是開的，隱約有個身影斜倚在窗邊。

　　太陽扎眼，金鐘炫努力用手中記事本擋光還是看不清那人面容。當他想放棄時，空裡突然飄來一片雲，原本被陽光曬得暈黃的校舍回復平時灰綠的冷冽，金鐘炫才看清那名少年，側坐在窗台邊腿上枕著一本書，手裡握著筆假裝是麥克風激情演唱。

　　灰撲撲的建築顯得少年臉孔愈發白皙，下顎線和脖頸的線條很藝術，金鐘炫一時懊悔為什麼囑咐學妹不得畫人像。

　　那時候金鐘炫還不知道少年的姓名。

＃

　　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是必然，第三次是命中注定。

　　金鐘炫第二次遇見黃旼炫時，腦海浮現老套的爛俗名句。

　　一樣是午後，不過是校外的大雨滂沱。那個星期六金鐘炫為了藝術季事宜跑了一趟學校，卻在返家途中碰上雷陣雨，淋成落湯雞狼狽的隨便找了間咖啡廳避雨。才剛打開店門便被空調冷得一陣哆嗦，店員過來問他接不接受併桌，他想也沒想就點頭說好。

　　拿出包裡常備的毛巾，邊看菜單邊胡亂撥著頭髮，感受到對面的視線，金鐘炫才想到還沒向與他併桌的那人道謝。

　　抬起頭是一對興味盎然的狐狸眼。

　　金鐘炫立刻就認出他是舊校舍那名少年，他對自己的圖像記憶一向十分有自信，畢竟是自小學畫畫的人。正想打招呼才意識到對方壓根沒見過他，只得維持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幸虧對方先他一步開了口：「我跟你同校。」

　　白淨少年的聲音和唱歌的時候略有不同，仍是很溫柔的嗓音，不過不像歌聲帶著甜蜜，而是稍帶男性魅力的磁性。

　　「不介意的話，你要穿我的衣服嗎？我多帶了一件襯衫。」對方指指金鐘炫溼透的制服，金鐘炫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襯衫被淋得幾近透明，雖然裡面還有打底的背心，一時卻還是有些害羞，紅著臉向男孩道謝。

　　「我是黃旼炫，二年九班。」金鐘炫換好衣服回座時，少年主動自我介紹。

　　這人雖然五官淡漠，不過意外的好相處，說話的時候眼尾和嘴角都帶著笑。金鐘炫一面胡思亂想一面也向黃旼炫伸出手，「我是二年一班的金鐘炫。」

　　中間隔了七個班級，怪不得舊校舍的初遇後，金鐘炫便再也沒見過黃旼炫。像這樣在校外見到不熟的同學還是第一次，甚至還是剛剛才交換彼此姓名，金鐘炫的小腦袋轉呀轉的想開啟話題，一時半刻卻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如果稱讚他唱歌好聽，會被當成變態吧？他心想。

　　「假日你怎麼會穿制服？」對方倒是一點也不緊張尷尬，很自然的替雙人關係起了頭。

　　「啊，我是美術社的社長，剛剛去學校處理藝術季的事情。」

　　「哦藝術季？我最近也在準備藝術季的表演。」如果說剛才是同校的商業尬笑，現在這應該才是黃旼炫的真實笑容，那人的狐狸眼閃閃發亮，拖著椅子往金鐘炫方向湊了湊。金鐘炫慌了腹誹這人該不會是萬中取一的藝術季狂熱分子？被強迫參與的他怕是只能抱怨崔珉起，談不起藝術相關話題。

　　「你要表演什麼？」

　　「鋼琴。被學生會的朋友安排湊數的。」黃旼炫雖然嘴上嫌麻煩，不過眼底仍是滿滿笑意。金鐘炫莞爾想著學生會的人們怎麼都一個樣，對藝術季的執念一個比一個猛烈，連晚會表演也私下抓熟人扔上台。

　　「會期待的。」金鐘炫無意識的甩著黃旼炫借給他，過於寬鬆的襯衫衣袖，笑得像與世無爭的可愛小動物。黃旼炫被他這副模樣逗樂了，我也期待美術社的作品，他說。

　　大雨在兩人談話過程中漸漸停息，歸來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黃旼炫的肩頭和臉龐，原就俊秀的五官在光影襯托下顯得更加優越，暖色調的光也削弱了黃旼炫輪廓的鋒利凜然。

　　真好看，金鐘炫在腦中為黃旼炫作了一幅畫。

＃

　　金鐘炫沒見到黃旼炫的鋼琴表演，那場午後雷陣雨讓他在床上病了整整兩週。甚至畫展的後續雜事都由崔珉起替他處理，黃旼炫的襯衫也是崔珉起代他還，金鐘炫待在家裡大半個月，覺得自己簡直要長出香菇。

　　回校沒多久便是暑假，然後是火急火燎的高三。沒有第三次見面，沒有命中注定。

　　再次想起黃旼炫這人是在一個高三午後。金鐘炫嫌教室悶，搬了椅子坐在走廊窗台旁邊解數學題邊聽音樂，恰到好處的陽光灑落書頁，金鐘炫覺得扉頁上的點點光斑挺美於是拿起手機想拍照傳給朋友。

　　「學長！」拍了好幾張都不滿意，金鐘炫不悅的努努嘴，突地被拍了肩頭。

　　回頭是現在的美術社社長，學妹遞給他一個畫筒：「是去年藝術季學長的作品，學校最近才還回來。」

　　金鐘炫才想到當年他畫的舊校舍廣獲好評，被好幾名美術老師大力讚揚，好像還代表學校參加外面的展覽。學妹走後他打開畫筒，取出那張八成以上是灰綠的畫作，然後注意到舊校舍第二層樓，自己特別留了一個開著的窗口。

　　那一瞬間他好像又看見了靠窗吟唱的狐狸眼少年。

　　那時他猶豫了好久，不確定究竟該不該在空窗內加入少年，一直到截稿期都下不了決心，於是就這麼空著交了出去。

　　這一年多來他也不是沒見過黃旼炫，畢竟兩人就讀同所學校，怎麼可能遲遲見不了面。不過校內碰見黃旼炫總是隔著人群，偶然校外遇見也都隔著車陣，他總是單方面的看見黃旼炫。兩人唯一的交流僅有那個下雨的午後，關係稱不上是朋友，說是認識的人甚至也有些勉強。

　　黃旼炫記得金鐘炫嗎？右手拇指撫過當時留下的那扇空窗，金鐘炫心想。

　　席慕蓉說青春是本太倉促的書，金鐘炫之前不這麼覺得，此刻竟有些明白。如果說青春真是一本書，那麼從前在他心裡烙下深刻身影的黃旼炫，大概是他的一頁陽光。

　　金鐘炫闔上習題，把畫作移到陽光正好的位置，好像又回到那個日光傾樓的午後，不過畫中窗裡沒有黃旼炫，實際上他的身邊也沒有。

　　他又拿起手機按下快門。

　　這次的照片很完美，金鐘炫心裡卻有種難以道明的失落。

＃

　　畢業典禮那天，黃旼炫歷經波折躲躲藏藏，才終於避開爭奪他制服第二顆鈕扣的少女們。

　　其實他對這種稱不上傳統的習俗頗不以為然，本想乾脆將鈕扣交給第一個詢問他的女孩，沒想到其他女孩子卻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全向他撲來，人人殺紅了眼巴不得掐死那個即將得到鈕扣的女同學。

　　黃旼炫本就打算典禮結束後繞去校區另一頭看看舊校舍，哪來的心思和時間跟女孩子心理拉鋸，於是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他的人氣爆棚始於高中二年級的藝術季表演，當年他不僅演奏鋼琴還加碼自彈自唱，就這樣圈了一波腦殘少女粉。

　　差不多就是從那時開始，情書拿到手軟，告白聽到無感。後來他喜歡在午休去舊校舍休憩唱歌的事情不知怎的走漏風聲，於是漸漸的，隨著課業加重他也不再去那屬於自己的秘密基地。

　　不過總是該來道別的，畢竟是曾給予自己閒暇的一方淨土，黃旼炫雙手插兜，仰頭望著舊校舍心想。

　　緬懷過去的同時，黃旼炫視線範圍內出現一枚鬼鬼祟祟的人影。

　　雖然只是短暫的剎那，仍被眼睛利的不行的黃旼炫所注意。該不會是典禮會場上的女孩子追過來了吧？正想出聲先發制人，那人影倒是先跑到他身邊向他打了招呼。

　　「哇校草大人怎麼在這裡？」來者是學生會的崔珉起，兩人從去年藝術季開始便維持著不冷不熱的關係，稱不上是多好的朋友，不過就是碰面時會聊個幾句偶爾一起回家。

　　當初為什麼會認識崔珉起呢？

　　啊是為了替金鐘炫還衣服。那個在午後的咖啡廳，濕淋淋笑的傻氣的男孩。

　　奇怪的是金鐘炫感冒痊癒返校後，黃旼炫依然沒再見過他。要不是剛才典禮上主任表揚各社團社長，見到頒獎台上那張沒什麼變的臉孔，黃旼炫之前真差點以為金鐘炫轉學了。

　　但這段期間他也沒想過透過崔珉起和金鐘炫再見面就是，黃旼炫向來心大看得開，他覺得人際交往也是如此，不用過於刻意，有緣必會再遇。

　　然而剛剛在台下隔著烏壓壓的學生們望著金鐘炫，他竟然有些後悔。

　　「你又怎麼在這裡？」回憶流轉不過一眨眼的事，他很快的反問崔珉起。

　　「緬懷校園，畢竟以後應該沒什麼機會回來。」

　　「你上哪？」

　　「沒考好要被我爸送去國外，哈哈。」

　　「保重。」

　　「你也。」

　　兩人並肩站在舊校舍前一陣無言，電光石火之間黃旼炫突然湧現一個大膽的想法：「欸崔珉起，這個給你。」

　　「這啥？」崔珉起攤開剛被黃旼炫抓過的手心，一臉疑惑。

　　「我的制服鈕扣。」

　　「...... 看的出來，我的意思是，給我做什麼？」

　　「剛剛一堆女孩子追著我要，太煩了所以送給你。」

　　「神經病啊？拿回去。」崔珉起翻了個大白眼，黃旼炫將他伸來的手又推了回去。「你想怎麼處理都行，賣給女孩子也可以，反正別還給我。」

　　「這位同學你可真自戀。」嘴上雖這麼說，崔珉起還是老實的將鈕扣收進口袋。賣給黃旼炫的瘋狂粉絲們，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在心裡給機智的黃諸葛點了個讚。

＃

　　尋思開學的上課穿搭時，金鐘炫從衣櫃翻出了久未見的高中制服，一條鍊子從襯衫口袋內落了出來。

　　其實那算不上飾品，不過是一條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繩子，串著一顆同樣不知從何而來的鈕扣。是高中畢業典禮回家路上，崔珉起神秘兮兮的說要給他畢業禮物，不顧金鐘炫意願硬塞給他的東西。

　　第一時間想到第二顆鈕扣的傳說，金鐘炫不安的看了崔珉起的襯衫，不只第二顆釦子，所有鈕扣都好端端的待在上頭，他更不懂了：「給我這個做什麼？」

　　「價值連城的畢業禮物。」崔珉起湊到金鐘炫耳邊，正經八百的答非所問。

　　又抽風了，向來秉持佛心待人待事尤其待崔珉起的金鐘炫，決定不與損友計較。

　　好笑的是他居然真的將這條鈕扣鏈帶回家還保存到現在。反正擱著也是擱著，金鐘炫東看看西瞧瞧，將那條鍊子串在自己的後背包上。

　　出乎意料的不難看。

　　進教室的時候才意識到現在自己身旁已經沒有打小一起長大的崔珉起，高中同學似乎也沒太多人考上金鐘炫的大學。金鐘炫攆著包包上那顆鈕扣，一股寂寥油然而生，在舒適圈待得太久，一時有些不適應陌生環境，尤其是難以尋得歸屬的大學校園。

　　「金鐘炫？」找座位的時候有人叫住自己，當下欣喜大於錯愕，金鐘炫回過身想看看喚他的是何方神聖，卻在轉身之後愣住。

　　這次是命中注定嗎？

　　「真的是你，我是九班的黃旼炫，記得嗎？」那人移開擱在鄰座的書包，示意金鐘炫與自己同桌。金鐘炫還沒完全回過神，只覺得沐浴在窗台陽光下的黃旼炫好看的過分，找回思緒的瞬間呆愣的向黃旼炫頷首，擠不出隻字片語，心裡又驚又喜黃旼炫原來還記得自己。

　　「好久不見。」其實有很多話想說，坐下之際千言萬語卻濃縮成四字，不過也是最切合現在的四字。

　　「明明同所學校卻一直沒見到，哈哈現在回想覺得挺好笑。」

　　「其實我看到你很多次，不過中間總是隔著一票人。」有點彆扭，但金鐘炫仍老實以告。

　　「咦？真的嗎？」黃旼炫瞪大眼睛，「那怎麼沒叫我一聲？」

　　「那種距離你聽不見的。」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呢？」是語帶惋惜的反問，不是責備，語氣很溫柔，金鐘炫卻還是感到心中某處被重擊。是呀，他沒試過，怎麼知道黃旼炫聽不見呢。

　　「藝術季結束後，我一直在想，如果遇到你，一定要問你一個問題。」見他陷入沉思，黃旼炫笑了笑，打斷他不合時宜的懊悔。

　　「什麼問題？」

　　「那幅畫，你畫的舊校舍，為什麼開著一扇窗？我記得畫展那時很多人在討論這個，舊校舍基本上門窗都是緊閉的，畫中其他扇窗也是。可是二樓那扇空窗，該怎麼說呢，感覺特別強調光影，好像想強調什麼可是窗裡卻什麼也沒有。」

　　這次換金鐘炫笑了，「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黃旼炫斬釘截鐵。

　　「是個有點長的故事。」

　　「有多長？」

　　「關於三次遇見。」

　　「你說，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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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愛像陽光傾落，邊擁有，邊失去著。

　　但是別怕，因為我會再給你更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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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會不會有後續哈哈

第二顆鈕扣源於日本，不懂可科普XD

第一段和最後一段引用了追光者的歌詞～

本來想寫黃豆長篇結束後要發的梗，不過梗概還不是很完全，所以依舊先在我心中收藏！

是說之前居然口出狂言表示長篇會在年底前完結，對不起，玻璃在此打腫自己的臉（眼神死）

簡單的短篇，希望你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