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腳踝

※私設，勿上升真人；幾句話丹邕／駝賢
※鄭世雲×金在奐；你安靜了我的世界

-

中

　　「你真的什麼都聽不見了嗎！」姜丹尼爾火急火燎衝進學生餐廳，精準找著金在奐定位，迅速拉開發小對面椅子。金在奐狠瞪他一眼：「我沒聾呢！別瞎嚷嚷！」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尼爾委屈。」尚未開口金在奐立馬代姜丹尼爾道出心中所思，後者一臉錯愕：「你不是聽不見了嗎？」

 

　　說也奇怪，和鄭世雲分別後，他的世界又恢復一如既往的嘈雜。

 

　　向姜丹尼爾大略說了事發經過，姜姓好友一臉欣慰的拍拍胸脯瞇眼道幸好幸好，金在奐見狀很是感動：「別擔心，現在的我又是一條好漢。」姜丹尼爾嚴肅點頭：「當然必須是好漢，你還沒見我的邕邕呢。」

 

　　金在奐沒理他，只道姜丹尼爾愛情病發，後者卻仍嘟噥著分析方才的讀心失靈。「該不會和你讀他人心思是相同原理，只要那人距離你一點二米之內，你就會聽不見大家的內心？」花癡歸花癡，姜丹尼爾的智商依然在線，金在奐咬著筷子頷首：「我想也是。」

 

　　「所以那人的毛衣呢？弄髒了總得洗好再還人家吧。」

 

　　毛衣？金在奐這才想起被自己玷汙了的一團水藍，腦中瞬間浮現鄭世雲抱著弄髒的毛衣，慢吞吞跟著林煐岷離去的背影。「靠！我忘了！」剛剛滿腦子都是聽不見內心的驚恐，只當鄭世雲是阻絕自身天賦的惡人，壓根忘了是自己先把半杯拿鐵潑人身上。

 

　　金在奐你可真惡劣，姜丹尼爾懶散音調的內心話配上那副不置可否的跩臉看的金在奐想打人，偏偏現時的自己一點立場也沒有。金在奐有些懊惱，明明平時總嫌棄自己這份莫名其妙的超能力，讀心術被屏蔽了卻慌的不行，沒有了讀心的能力自己不過是具不擅交際的空殼，金在奐驚覺。

 

　　「你說那人和你同級同系，他叫什麼名字？」如果姜丹尼爾也有讀心能力，此時他應能察覺金在奐混亂不已的內心活動而不會更刺激對方，然而駑鈍如姜狗狗只能聽見自己滿心的邕邕邕腦波，於是直進道出疑問。

 

　　「鄭世雲。」雲字剛說出口，姜丹尼爾倏地從椅子上跳起，一下便跳離金在奐二米遠。金在奐滿頭問號，站起身就要抓姜丹尼爾，「你幹嘛？有事瞞我？」

 

　　「沒呢，我哪有什麼事。」姜丹尼爾一邊扭著身軀躲避金在奐襲擊，一邊憑藉長腿優勢將好友甩開更大距離，悄咪咪的掏出手機給林煐岷傳訊息。

 

　　－－兄弟，我看他倆這事兒，不好說。

 

 

＃

 

 

　　鄭世雲回到宿舍拎著毛衣，心想這麼大片汙漬要不丟了吧，心裡卻有些捨不得。

 

　　始作俑者抬頭瞬間，鄭世雲感覺中了大獎。千迴百轉欲透過林煐岷朋友認識的人，此刻居然就在自己眼前！

 

　　第一次看見金在奐，是在剛入學時的吉他社小成發。當天從早到下午，金東賢不斷用訊息奪命連炸鄭世雲的手機，脅迫鄭世雲勢必到場看他表演以作為沒陪著加吉他社的補償。鄭世雲看著金東賢發的連續驚嘆號覺得有點好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算金東賢沒說，他也看得出字字句句充滿帶上林煐岷一起去的暗示。

 

　　林煐岷倒是很爽快，你說你高中同學要表演？行啊一起去。

 

　　小成發金東賢唱的什麼老實說鄭世雲已經忘記了－－反正東賢之意不在他，身邊那隻羊駝記得就行。當天印象深刻的反而是金東賢身旁幫著敲木箱鼓的男孩，男孩的臉頰肉隨著拍擊木箱鼓的節奏一下一下微微顫動，像是小時候媽媽替自己從蒸籠拿出包子那般小心翼翼的震顫。明明該進入體內銘記的是灌入耳膜的樂聲，鄭世雲卻莫名感覺陣陣豆沙味兒飄進鼻腔舒緩上了一天課疲憊的身軀，而香氣源頭正是那名閉眼沉浸樂曲的小圓臉。

 

　　全心全意地享受音樂呢，那個人。

 

　　金東賢一連唱了三首歌，最後壓軸是圓臉男孩的自彈自唱，冷不防取出電吉他，後方還有架子鼓助陣，鄭世雲剛想這麼大陣仗的嗎，男孩便開始快速顛弦。手指在琴弦上輕巧移位，鄭世雲這才注意到不同於男孩稚氣未脫的嬰兒肥面頰，他的手指修長纖細，右手食指上的銀戒襯的手部細緻白皙，睜眼想細看捻著匹克的指上甲片是否也如手指一般美麗，男孩卻冷不防開口熱唱。

 

　　「Ooh Wow 出乎意料～不留任何餘地 那女人美麗的身形～」

 

　　真的是出乎意料，這程度可說是開口跪，和純良臉蛋毫不相符的放蕩音色佔有鄭世雲的耳廓，徹底吸引他的眼球。不管手了，他現在集中於男孩唱歌的表情，那張小圓臉像是有魔力般，一開口便自帶聚光燈，叫人不注意他都不行。

 

　　以為那樣無害的臉龐會和金東賢一樣選擇抒情曲，沒想到彈的是電吉，唱的是Block B的HER。「普通的女人也不好意思拿出名片～他們都在背後聚在一起說你的閒言閒語～聽好了！」每句歌詞的尾音都帶著奶氣，大概是唱的嗨了，男孩最後那句聽好了喊得有點起興。

 

　　太有趣了他，鄭世雲望著台上晃呀晃的搖擺男孩，雙手抱臂像是下鄉巡視的老幹部。

 

　　副歌喔喔的時候男孩和他對到了眼，不過就是客套的與觀眾互動一閃而過，鄭世雲卻不自覺揚起嘴角。他向來是情感淡泊反應較遲鈍那類人，圓臉男孩卻奇異的掀起他心上門簾一角，往裡頭注入七彩的光。這個人很能將情感渲染於他人呢，不曉得他自己知不知情，鄭世雲搔搔腦袋心想。

 

　　小圓臉貌似真的挺興奮，饒舌的時候身子還是一顛一顛，本來就不大的眼睛不知是因為專注還是為了耍帥，瞇成一直線但仍清晰可見裡頭閃閃發亮的瞳仁，鼓著臉頰小嘴嘟嘟噥噥說Rap，配上那對搶眼的尖耳朵，看起來像兒時看過的動畫片中絮絮叨叨的精靈。

 

　　有點虛勢、有點起勁的音樂精靈，鄭世雲的取向狙擊。

 

　　認識精靈的過程卻比預料更艱辛，原以為拜託金東賢就能了結的事，金東賢卻說金在奐是被學長臨時抓來打木箱鼓，他也不是很熟。以為線索斷了的鄭世雲喪了幾分鐘，轉念一想行吧又不是要談對象，沒機會就算了，林煐岷卻突地插話：「唱HER的那位？我朋友好像跟他挺熟，常看他們一起行動。」

 

　　於是認識了姜丹尼爾，於是得知那人叫金在奐，於是發現原來兩人同級同系，於是和光彩奪目的小圓臉選了同一門通識課。

 

　　然後在想好開場白之前，金在奐先來撞上他濺了他的毛衣，進展好比校園小說流暢順利。

 

　　金在奐像是散發香氣的咖啡漬，漫入猶如水藍色毛衣潔淨平鋪直敘的鄭世雲日常之中，一點一點滲進纖維，是從前的鄭世雲極力避免的意外，如今的他卻很樂意。

 

　　他很羨慕能夠感受他人內心的人，更欣賞能將情緒綻放於周遭的人，兩者都是他所聽聞的金在奐。

＃

　　金在奐起了個瘋狂的念頭，他想約鄭世雲去看電影。

　　姜丹尼爾一臉嫌棄：「太基了吧你！」

　　「不是只有我跟他！你們全都要一起跟上！」金在奐翻了個白眼，心想姜丹尼爾不但是素未謀面的邕邕狗還是隻超級雙標狗，他能天天在腦中哼唱邕邕奏鳴曲，自己卻不能約鄭世雲看電影？

　　「不過『我們』是誰？」好一會兒姜丹尼爾才反應過來，討好的望著金在奐，腦子又開始邕邕叫。

　　「你、林煐岷、隨便都行。」

　　「那我要帶邕邕！」

　　「帶他也沒用，有世雲在我就聽不到那人對你的想法。」

　　姜姓雙標狗扁起嘴巴忿忿瞪著語氣淡然的金在奐，後者沒理他，逕自啜了一口剛剛鄭世雲說多買的請自己喝的拿鐵。

　　一起上了幾堂課，金在奐和鄭世雲形成有點微妙的關係，大概是同學以上、朋友未滿。其實金在奐不是沒想過主動示好和對方做朋友，然而初見面時自己捅的簍子和接二連三非本意製造的麻煩讓他實在沒好意思跨過那道名為「朋友的朋友」的牆。姜丹尼爾說他這是裝蒜死要面子，金在奐信誓旦旦道這是他做人的基本原則，一開始留下那麼差的印象，現在當然要好好矜持死守底線。

　　秉持直進原則的姜丹尼爾自然參不透金在奐的腦迴路，不過是做個朋友嘛，怎麼搞得比他追邕邕還複雜。

　　其實還有一點金在奐沒提及，那才是決定性的癥結點－－他不明白鄭世雲在想什麼。

　　二十年來憑藉窺視他人內心的本領叱吒朋友圈，自小到大無論長輩還是同齡朋友都誇他善於觀察、懂得體恤周遭，只有他清楚不是自身敏感，相反的金在奐神經其實挺大條，人際處理一帆風順的原因在於他有如外掛的奇特能力。

　　一開始還有點心虛，當自己精準回答老師所求的完美答案、說出朋友危難之中最想聽的話，對方露出滿足甚至感激的表情時，他總是繃著小嘴憋著不讓自己把聽得見他人內心的秘密說出來。

　　我犯規了，只是你們都不知道而已。

　　後來是姜丹尼爾雲淡風輕提及：「你不是因為這個能力受了不少苦嗎？想聽的不想聽的全被強迫知情。交談前已經聽到了對方的負面想法，你卻沒逃避而是試圖扭轉印象，他人產生誤會也總是幫著解釋。這樣的你，這樣的能力，帶來一些便利有什麼不可以？」

　　乍聽之下挺無理，深思後卻也覺得挺是這麼一回事，於是欣然接受這樣的際遇和結果。然而金在奐從沒想過自己今後會遇見一名完全屏蔽讀心的人，甚至向外衍伸為所有人內心豎起屏障。從前金在奐常碎念渴望安靜的世界，哪怕人們源源不絕的心思只能暫停幾秒鐘，實際體驗後卻發現正常的世界不是那麼簡單。

　　普通人類究竟是怎麼在什麼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生活的？和鄭世雲同進同出好幾回，他依然無法適應。

　　更大的問題是，其他朋友只要在鄭世雲不在場的狀況下，自己還是能清楚聽見他們心裡的聲音；鄭世雲的思想他卻是無法得知、一無所知。

　　「這麼想知道他在想什麼的話，直接問不就得了？」姜 · 直行 · 丹尼爾某次聽畢金在奐難得的心理糾結後如此回答，面對鄭世雲這樣淡然行事的類型，姜丹尼爾向來有惑必問，若從面上讀不明白心緒，那就以言語明晰。

　　再平常不過的事聽在金在奐耳裡卻極不可思議：「你要怎麼確定對方說的是真的？」

　　「信任。」也不知道有沒有認真回答，拋下這兩個字姜丹尼爾便低下頭繼續和邕邕你來我往傳訊尬聊。

　　「相信」二字才是人類最強大的超能力吧，金在奐心想。

　　他見過太多口是心非，儘管不覺得鄭世雲會是那樣的人，但他仍未習慣對方各個想法都得由自己去揣測或是開口等對方回答。加上鄭世雲總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溫和面癱臉，除了笑的時候還真沒有其他表情，面對鄭世雲時金在奐總覺得對方澄澈的眼眸已然看透他所有，只有他戰戰兢兢假裝自己仍善於交際。

　　不過不得不承認，鄭世雲也有方便的地方。例如鬧騰的酒吧帶上鄭世雲便能將周遭紛擾與借酒澆愁全數遮蔽、喜歡的樂團演出時不必因為人群過多信息量放棄現場音樂洗禮、還有最平凡的，每個禮拜金在奐都有兩小時的課堂除了講課聲和偶爾的碎語外得以完全的寂靜，那時候的他也不必與鄭世雲有過多交談，是在公共場域裡心靈難得可以休憩的時間。

　　這些年來沒做過的事實在太多了，在電影院裡和一群陌生人湊在一塊兒看一場完整的電影也是其一。

　　頭幾次金在奐抱著可樂爆米花立志好好看完一場電影，卻總鎩羽而歸。輕則為影廳心緒太多干擾他觀影，稍重為二刷三刷好幾刷電影的人無意識經過腦海劇透，最嚴重的則是人們由大螢幕內容聯想現實生活勾起回憶，搞得金在奐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看電影還是在聽陌生人的回憶錄。

　　最近有一部電影要上映，名為《驚聲尖笑海盜船》，是金在奐相當喜愛的喜劇片系列最新作，系列前幾集《跳一下的時空躍動》、《顛鍋不開火》都讓金在奐愛不釋手一看再看，這次的《驚聲尖笑海盜船》特別融入恐怖元素並結合各種聲光效果，金在奐說什麼都想去電影院看。

　　但是兩個大男人相伴看電影有點太那啥了，而且還是恐怖片，為顧及鄭世雲想法，金在奐覺得還是相約他人一起看更溫馨不引人遐想，絕對不是因為想到要和鄭世雲獨處於黑暗之中他就手心直冒汗。

　　而且大夥兒一同去看電影的話，那他主動邀約鄭世雲就不會特別怪。

　　我真是個計畫通！金在奐沾沾自喜自以為竊笑實則仰天長笑，遞過喝乾的咖啡紙杯示意姜丹尼爾拿去丟，姜丹尼爾卻沒如他意接過，反倒將杯子塞回金在奐懷裡，一雙豆豆眼無比認真：「你覺不覺得自己有點在意世雲？」

　　金在奐瞪著姜丹尼爾張口就要反駁，菱形小嘴霸氣張開，下巴卻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不知該從哪裡開始辯駁起。他確實很在意鄭世雲，碰上一位自己的超能力剋星，誰能不在意？

　　再說要是沒有鄭世雲，他便無法如願安穩在電影院觀看《驚聲尖笑海盜船》。

　　於是金在奐煞有其事的點了頭。

TBC.

-

有世雲就想寫煐東波 草食動物不散！

唱Her的片段靈感來自奐尼141017的路演

部分歌詞中譯來自CCHS 無本自學翻譯

信任是人類的超能力！

片名都來自碗團綜 隨意取噠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