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原] 夏日花火 下


※私設,勿上升真人
※鄭世雲×金在奐;順序無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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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我沒這個命吧。」金在奐喝完最後一口湯,苦笑看著空蕩蕩的泡麵碗底。

 

  Audition的結果出來了,S社新一批的練習生沒有金在奐,甚至連個姓金的也沒有。這些年來,金在奐已經漸漸教會自己不要過分期待,他自認已經學會釋懷,卻沒想到這次結果還是又一次傷害了他。

 

  可能因為他早就告訴自己,這是他的最後一次機會;可能因為這次他拚了命練習,連不擅長的舞蹈也努力練了起來;可能因為鄭世雲陪了他那麼多夜晚,他卻交不出成績--他不得不強迫自己看清,他倆終究該走向不同的路,他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的。

 

  鄭世雲輕輕摟著他的肩,金在奐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伸手就揉,揉著揉著就這麼揉出淚水。鄭世雲看著抽泣的他,沒說任何話也非假裝沒看見眼淚,默默將放在肩上的手改搭在金在奐臉上,拇指撫了一下哭得一塌糊塗的人兒的眼角,我有話要跟你說,沉默了幾分鐘他說。

 

  金在奐想著,要是這弟弟接下來安慰他的話,他絕對二話不說賞他一拳。沒想到對方說的話完全出乎他意料:「以後大概不能常來這了,公司要我準備出道,日期也訂好了,哥。」

 

  語畢鄭世雲滑下托著他臉頰的手,改握住他手腕,金在奐懵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總覺得鄭世雲和他說這話的時機有些微妙。箍著手腕的那隻手突地加緊力道,金在奐愣愣看著那隻平時感覺柔弱此時卻隱隱透出青筋的手,然後是那人溫和的、沒有特別情緒起伏的嗓音,「我其實猶豫了很久該不該在這時候告訴哥,可後來覺得,我果然還是希望哥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他抬起頭,望進鄭世雲眼底,微微下垂的眼裡沒有炫耀心理更沒有在傷口上撒鹽的惡意,只是純粹訴出一個事實,一個希望他人祝福的幸運。大概鄭世雲也知道,這話要是拖得越久,金在奐只會感覺更難受,他自尊心高,出自善意的舉動有時反而讓他感到更悲哀。

 

  金在奐知道這樣不拐彎抹角正是鄭世雲的體貼,也知道對方足夠了解他所以才選擇在此刻告知,於是他盡力擠出他能做到最大弧度的微笑。

 

  「我等你站上舞台,世雲吶。」

 

 

 

 

  他不是擅長安慰別人的人,也知道金在奐不喜歡聽到這類話語,所以剛剛好,他是這麼想的,卻還是在說出那番話後感到有些後悔。

 

  機會是給準備好的人,鄭世雲深諳這道理所以他總是繃緊神經等待自己的機運來臨,只是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麼快,還選在有點尷尬的時機。得知金在奐落選沒多久,公司便通知他眾前輩們空出的那個檔期,要交棒給他Solo出道。時間比想像中更緊湊,所以這段時期得緊鑼密鼓的練習,他無法再於每個深夜跑去便利商店和金在奐一起吃宵夜,再說即將出道的他其實也不該吃宵夜。

 

  有位歌手說過,人氣是泡沫,實力是水,得先有水才能激起泡沫。然而這位前輩遺漏了一點,要是沒有事物去泛起漣漪,再多的水也起不了波瀾,依然只能像水溝裡的死水一樣靜靜灘在那裡,哪怕是顆不經意滾落的小石子也好,再小的機運都能讓人感謝萬分。

 

  金在奐扯出難看卻真心的微笑說等他站上舞台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過鄭世雲面前的泡麵,邊吃邊語焉不詳的說:「出道在即要做好身材管理,不能吃的泡麵哥哥替你吃!」

 

  鄭世雲又好氣又好笑,卻也明白這哥是在緩和尷尬,「我等著哥和我一同站上舞台那天。」他輕輕的說,注意到狼吞虎嚥的金在奐噎了一下。

 

  「謝謝你,不過怕是等不到這一天。」金在奐隨便用手背抹抹嘴唇,神色複雜的看向鄭世雲。

 

  「哥這麼好的聲音沒出現在螢光幕前是大眾的損失。」

 

  「但我總不可能打一輩子零工吧?我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也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裡,年紀也不小了,我早就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哥--」

 

  「人總該面對現實,我們一起努力吧世雲,在各自的道路上。」

 

  鄭世雲覺得自己聽見了夢想破碎的聲音,其中有金在奐的歌唱夢,也有他對於兩人攜手共進的希冀。

 

 

 

 

  金在奐有兩周沒見到鄭世雲了,那人的出道日已開始倒數,S社也積極在網上替鄭世雲宣傳,那些公告和Teaser,金在奐一則都沒漏看。

 

  說不羨慕鄭世雲是騙人的,金在奐也沒打算隱藏他的欣羨,但是他一點都不嫉妒,因為他知道一切都是鄭世雲應得的。就像他一直以來為了歌唱的付出,鄭世雲同樣為了出道的機會馬不停蹄充實自我,每天短暫的宵夜時間是鄭世雲難得放鬆的時候,而現在的他為了站上舞台,連這點空閒都捨棄了。

 

  兩人共度的時間不可能一直持續,將來的差距會越來越大。這麼形容可能有點矯情,不過金在奐其實覺得他倆的相遇不過是場夏日的邂逅,就像花火一樣可能常留於腦海卻無法再次在現實中實現。他不會永遠待在這間便利商店,鄭世雲也不會永遠是默默無名的練習生,時間不會因為留戀而停滯,他們都得進入下個階段完成更重要的事。

 

  那天他向尹智聖提出自己的想法,對方並不太驚訝,但還是語帶遲疑的問他確定嗎?他肯定的點點頭,後悔是將來的事,他寧願先試試看再說,再說他很確定要是繼續停在這裡,未來的自己絕對會後悔。

 

  這裡隨時歡迎你--不對不對你還是別回來,我這兒賺不了什麼錢我自己也知道,尹智聖先是握住金在奐的手,而後又放開訕訕的自言自語。金在奐笑了出來,為什麼要這麼傷感,哥不是老嫌我笨手笨腳愛偷懶嗎哈哈哈哈,尹智聖瞪了他一眼嚷著你也知道呀還敢說?哥哥我不過是比較重感情,別以為你很特別,我啊對所有員工一視同仁!

 

  「人的緣分不會說斷就斷,如果有緣的話就會再見的。」

 

  「我也希望。」金在奐看著尹智聖疊在自己掌心的雙手,淡淡的說。

 

 

 

 

  以新人來說,鄭世雲的成績很不錯,甫出道便收穫一大票粉絲。那天深夜結束電台行程,鄭世雲特意拜託經紀人載他回公司門口,經紀人以為他要回工作室構思靈感很是欣慰,於是欣然放他下車,並耳提面命別待的太晚明天還有行程。

 

  車子開走之後,鄭世雲輕快的向著熟悉的便利商店走去,他不過是找個藉口要見許久未見的那人一面。然而進了便利店他沒瞧見那個總是偷偷打盹的圓臉男孩,而是一個眼鏡男孩坐在櫃台後百無聊賴的滑著手機。

 

  「那個,請問之前上夜班的工讀生呢?」男孩沒有反應,手指仍飛快的打著手機鍵盤,鄭世雲敲了敲櫃台他才不耐煩的抬起頭。

 

  「你說什麼?」

 

  「請問你知道上個上夜班的工讀生去哪了嗎?他叫金在奐,他......不上夜班了嗎?」

 

  男孩抬手扶了下歪掉的眼鏡,似乎覺得鄭世雲大半夜問起上個工讀生的行蹤很莫名,「金在奐?長的像懶蛋蛋的那位大哥嗎?他和我交接完就走啦,好像不做了吧。」

 

  「那你們店長什麼時候會來店裡?」

 

  「不知道。」說完話男孩繼續低頭玩手機,與其回答陌生人的問題,他寧願將時間花費在藍光螢幕上。

 

  察覺對方不太想搭理自己,鄭世雲微微頷首道謝便走出便利商店。這時他才發現他和金在奐的關係比原以為的更薄弱,他們唯一的連結是這間便利商店,還有神出鬼沒的店長尹智聖,他從未想過和金在奐交換聯絡方式,他一直以為只要半夜來這間店就能見到想見的人。

 

  鄭世雲當然知道金在奐不可能一輩子待在便利商店打工,但他沒想過他會這麼快離開,更沒想過對方會這樣一聲不吭一走了之。出道之後鄭世雲的世界變了許多,很多時候他巴不得盡快逃離那他嚮往多年、五光十色的絢麗世界,他曾經十分渴望這個圈子,現在駐足其中卻反而想念起過往的淡漠,想回到那間小小的便利商店,當回平凡的鄭世雲。

 

  人類就是這樣,容易不甘於現在的生活。鄭世雲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他盲目的認為這間店會一直是他的避難所,那個讓他心安的人也會理所當然在這裡像從前一樣衝著他傻笑,偶爾罵他沒大沒小,然而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以為自己對金在奐來說說不定有些特別,至少對方在自己心中是特別的,畢竟他們曾經聊過那麼多深夜、吃過那麼多泡麵。仔細想想卻不得不正視兩人的關係不過是偶然認識的工讀生和練習生,兩者都不是長期的社會角色,事實上除了那次街上的偶遇,他們一次也沒在便利商店以外的地方見過面。鄭世雲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忘了金在奐沒有義務告知他的離職,忘了除了那人的姓名和音色外,其餘他一無所知。

 

  就像煙火一樣,倏忽即逝。大概對自己而言重要的夏天,於對方來說不過是其中一個平凡的季節。然後鄭世雲想到,金在奐唯一對他做過的承諾是「一起努力吧,在各自的道路上」,他也說了會等自己站上舞台,卻沒說過鄭世雲站上舞台後他還會等在原地。

 

  兩人相識的日子,甚至未滿一個夏天。

 

 

 

 

  那天在便利商店的對話並非兩人最後一次相會,鄭世雲不知道金在奐確實坐在台下親眼等到他站上第一個出道舞台,就像金在奐不知道鄭世雲出道後還是會在無數深夜溜去便利商店吃宵夜,看著一個又一個工讀生來來去去。

 

  那天金在奐坐在觀眾席,手上拿著手幅身邊全是妹子。右邊的女孩好奇的問他是世雲的粉絲嗎,他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喜歡他很久了,從出道以前,金在奐說。

 

  女孩聽了開心的和金在奐擊掌,哇我也是從世雲出道前就開始關注他的粉絲,現在終於等到他上舞台,很滿足對吧?金在奐笑著說,是呀很滿足,兌現了承諾。

 

  女孩歪著頭沒聽懂所謂的承諾,準備再開口時鄭世雲正巧上了台,於是沒再搭理金在奐,發了狂似的和一起來的小夥伴們瘋狂舉著手幅尖叫。

 

  金在奐沒和迷妹們一起尖叫,只是笑著望著台上他再熟悉不過的弟弟想著,才剛出道就這麼會營業真是不得了,這個雙眼微瞇朝觀眾放電的人真是那個呆頭呆腦的鄭世雲嗎,不敢相信。本以為鄭世雲背著吉他前頭又擺著立麥,大概只會靜靜唱歌,畢竟MV裡也沒有舞蹈動作,然而他卻出乎大夥兒預料的備了舞蹈。並沒有什麼太困難的動作,但台上那人的肢體線條仍深深烙進金在奐腦海,輕微的舉手投足都充滿魅力,現場歌聲也帶著魅惑。真的成為了歌手啊鄭世雲,金在奐喃喃自語。

 

  舞台最後,四周噴起特效的花火,金在奐忍不住笑了出來,鄭世雲確實送了他煙火,不過是以不一樣的方式和不同的理由。

 

  就算沒有煙火,你本身也是足夠美好的夏日花火了鄭世雲,金在奐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為這個夏末畫上比想像中更好的句點。

 

 

 

 

  數年後的夏日,一位歌手在錄音室裡望見新主打歌的作曲人欄位寫著熟悉的名字,心驚的同時又覺得這名字其實不算特殊。這些年的歷練讓他懂得別抱太多期待,他原就比同齡人成熟,在這個圈子打滾數年更令他明白很多事情要看得淡然。

 

  但他還是沒能錄好音,明明知道不能被情緒干擾。製作人問他要不要休息一下,他說想去公司附近的便利商店買個東西,經紀人問他要什麼請助理替他去買,他搖搖頭說想順便吹吹風讓腦袋清醒些,然後找回這首歌要的感情。

 

  製作人揮揮手任由他去,於是他無視皺著眉頭的經紀人逕自打開錄音室的門,去了那間打從練習生時期就常去的便利商店。

 

  值班的工讀生剛來一個禮拜,不過已經十分眼熟他,畢竟現在的他已是小有名氣的歌手。剛踏入商店,圓臉女孩便親切的向他打招呼問他又來吃泡麵嗎,他搖搖頭說還在錄音不能刺激喉嚨,想透透氣才出來晃晃。

 

  除了性別和個性勤快不太打瞌睡外其他都還挺像的,女孩的身影忽地和幾年前一個男孩的模樣重疊,歌手搖搖頭覺得自己又想多了,走去冰櫃隨便拿了瓶飲料和女孩結帳,朝慣坐的位置走去才發現那張椅子已經有人,一個男人大聲吃著泡麵,桌上還擺著一盒泡菜。

 

  男人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熟悉,但他還是叫自己別多想,坐在隔了男人一張椅子的位置上。

 

  「不吃泡麵嗎?」插進吸管的同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說道,他赫然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他想了很多年卻沒想過會重逢的側臉。

 

  注意到他的視線,男人同樣轉過頭看著他,蘋果肌並沒有隨著年歲消逝,男人的臉還是有點圓,「好久不見啦,世雲。」男人說的雲淡風輕,好像兩人不過未見一個季節。

 

  「你不在便利商店,也沒在打工的那間咖啡廳,路演的那座公園也沒再見到你。」他盡量模仿對方的淡然,可惜他是專職歌手不是演員,故作冷靜的演技十分拙劣。

 

  對方眨了眨眼睛,「你往前走了,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原地是吧,我可是哥哥呀,想要理直氣壯抬頭挺胸的見你。」那人喝下最後一口湯,然後說,「現在我回來了,」

 

  「進了這家店然後想起了你於是吃了泡麵,剛剛好的,你也來了。」

 

  「......我很想你。」

 

  「我也是。」原本下塌的眼角笑得飛揚,「你還願意為我放煙火嗎?曲子被買走也算是公司對我的肯定吧,可以說是另個形式的通過徵選?」

 

  「好,等我錄好你寫的那首歌,我們就去。」歌手吞了口口水,「我是錄到一半跑出來的,再幾分鐘就要回去了。」

 

  「我等你回來,世雲吶。」這次那人的眼角沒有帶淚,嘴角揚起的弧度也很是美好。

 

  就像當年所說的,夏日花火會長存於心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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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行HE 結局糾結了很久於是拖到現在才發哈哈

老實說這個章節和我原定的有很大落差 不過現在想想 這才是更適合他們的結局

原本是打算讓數年後的奐尼也成為歌手的 不過世事向來不盡人意

然而刪去日後的發展又有點難過 雖然玻璃是希望大家可以自行腦補美好結局(?) 不過可能我自己也無法忍受遺憾吧 於是還是寫了最後一段

結局居然寫了快五千字這點也是始料未及XD

以上 謝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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